文/萨培喇

惜墨如金，是指画画时重视用墨、珍惜用墨，不轻易动笔。墨像金子那般珍贵，要用对地方，用得恰到好处。

古人认为，北宋初年的绘画大师李成，是惜墨如金的典范。李成隐居不仕，寄情山水，他爱画寒林雪景，气息清旷。元代名家吴镇继承了宋人惜墨如金的传统，成为一代大师。

清代画家王原祁，喜欢摹古，也喜欢研究传统技法。他觉得，惜墨如金是用墨的无上法门，并没有因为时代变化而落伍。他在创作中反复体会惜墨如金的重要性，在用墨上有很多成功经验。在《仿元人笔意》中，王原祁把惜墨如金的艺术理念推崇到极致。

惜墨，不是少用墨，更不是不用墨。惜墨，是重视墨色变化，墨色与笔法相得益彰。

王原祁仿吴镇作品，画了一幅初春景色的山水。王原祁的艺术理念有点儿“拧巴”，一方面他学习古人技法，另一方面他想尽一切方法脱离古人的技法。

惜墨如金乃山水画创作的无上法门，他没有找到更好的方法，于是在构图方面下手，提出了“龙脉”山水的构图模式。构图上的雄浑气势，搭配笔墨上的浑厚沉雄，隐约间有了宋人巨嶂山水的霸气。同时，墨色变化上更加丰富，在审美情趣上靠近文人情怀。

王原祁对惜墨如金理解很深，无论是平淡天真还是华兹苍润，都是重视用墨的结果。

他从五代名家董源、巨然的画作里受到启发，意随笔至，圆中见方，反复皴染，画出了不一样的山石质感。

仔细看画中山石，有一种模糊的感觉。他用墨色模拟岩石上的青苔，干笔皴擦，湿笔渲染，画出春山的素雅清淡。画中古树，树干笔直，树叶用重墨勾画，简单几笔，画出茂密浓荫，凸显山中生趣。偶尔有几个浓重墨点，起到了升华的作用。他从墨色变化入手，营造清幽山水空间。可居、可游、可赏，令人神往。

从《仿元人山水》中也看到了一点儿遗憾，他深刻认识到墨的重要性，但他不知不觉走上了一条重形式、重章法的道路。太过于强调惜墨如金，以至于让画面显得有些教条刻板。他把艺术创作转化为对技法要领的阐释，于是少了很多天然美感。

他觉得，山水画要画“古人之境”。从这个角度，他已经走入了形式主义的道路。当他强调构图、位置经营之后，距离外师造化的道路越来越远。

幸好，他的技法足够强大，他笔下的山水可以包容人们对美的向往。所以，他的作品仍然可以传递出静雅清新之意。

欣赏《仿元人山水》，品味惜墨如金，了解王原祁的艺术特征，这样看一幅画，才会有收获。

当然了，要想真的了解王原祁，还要继续看他在不同阶段的作品，了解他的成长历程。